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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 賜婚2 (2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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澀。

同樣的苦澀,在兩兄弟口中蔓延,仁德帝苦笑一聲,忽而挑著濃眉,開口道:“永湛,我這一生,最高興的事便是有你這樣一個弟弟!”

說著,他舉起酒杯:“來,再喝一杯!”

容王見此,擡手親自為皇兄斟酒,然後舉杯同飲。

幾杯酒下肚後,酒意在胸中醞釀,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,仁德帝再張口時,已經沒有了昔日的冷靜。

“永湛,當日在邊塞,有名醫診斷出我的身體有恙,彼時我早已明白,此生此世,我命中註定無子!”仁德帝的聲音異常的平靜,他呆望著那空空如也的白玉酒杯,這麽說道。

容王凝視著皇兄,低啞地開口道:

“皇兄,如今宮中有竹明公主,現在皇嫂已經有喜,一切有望。”

誰知道仁德帝卻緩慢地搖頭道:

“永湛,你或許並不知道,敬伯爵府在民間弄到了一個方子,可以催使女子有孕。”

有些話,仁德帝並沒有細說,畢竟一個男子精弱而無法令女子有孕,即使面對至親的弟弟,他也沒辦法說出口。

這對於一個男人來說,實在並不是一件願意提起的事。

他只是停頓了下,繼續道:

“可是這個方子我已經命人查過了,後患無窮。凝昭容早產下不足月胎兒,竹明公主體弱,原來並不是螃蟹涼寒導致早產,而是本就此胎難保。雖說這胎兒保住,可是竹明公主怕是永遠無法如同常人那般體壯。至於你皇嫂——”

仁德帝冷笑:

“我並不知道她有何打算,不過那腹中胎兒,若是能如竹明公主一般,我都已經覺得萬幸了。”

容王擡眸,淡道:

“皇兄,不管如何,你已經有了一個竹明公主,竹明公主縱然體弱,卻也是正常的孩兒,與常人並無兩樣。如今皇嫂肚子裏但凡產下的是男丁,即便體弱,那又如何?我府中有歐陽大夫,最善調理,或者我們搜羅天下名醫,好生為他調理,不求他能縱馬江山,只求他身體康健繼承這大好江山,有何不好?”

仁德帝搖頭,一雙深沈的眸子認真地望著容王:“永湛,有些話,作為一個男人,我沒辦法說出口,即使是對你,我也沒辦法說。”

他頓了下,語氣中有了冷意:“可是這樣的一個孩兒,即便是我的親生骨肉,也不配繼承這大好河山,不配稱為我蕭永戰的子嗣。”

容王微窒,他抿了抿薄唇,感覺到唇畔有酒意在浸潤著唇。

這九醞春雖說初品時有苦澀之味,可是卻有回甘,回甘濃厚。

容王緩慢地搖了搖頭,認真地望著皇兄:“皇兄,我——”

他並不想繼承大寶,不想再次站在那個孤高的地方。

而且他現在有了阿宴,作為一個皇帝,註定三宮六院八十二禦妻,可是他其實看不得也碰不得自己不愛的女人。

他的阿宴醋性也太大,性子並不適合後宮的魍魎伎倆。

如果真的讓他再次去登基為帝,那麽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幸福,也許都會成為泡影。

仁德帝擡起大手,制止了他繼續說下去。

他默了一會兒,啞聲開口道:

“永湛,你的心思,其實我都看在眼裏。可是這江山,是你我披荊斬棘,不知道踏著多少人的枯骨才奪得的。二皇子,三皇子,那也都是父皇的子嗣,可是卻都死在你我劍下了。你我為此,已經付出太多代價,我實在不忍心看著這大好河山落入他人之手。”

容王修長的手握了握,低聲道:

“皇兄,這些事情,你想得太早了。”

“我知道皇兄早年在邊塞時,身體有虧。所以這幾年來,歐陽大夫每年都會調配丹藥,只要皇兄按時服用,必然能身體康健,長命百歲。至於百年之後,我也已經和皇兄一般老了。”

他凝視著自己的皇兄:

“皇兄,百年之後,這皇位到底落入誰手,那都是百年之後的事。或許到時候皇兄已經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子嗣。”

仁德帝聽了這個,唇邊扯起一抹苦笑,忽而話題一轉,問道:“永湛,我想聽你講講,你和容王妃是怎麽認識的?”

容王聽此言,微詫。

仁德帝想起適才皇後所言,不由微微蹙眉:“你細細講來,不得有任何隱瞞。”

☆、133|132.8.26

容王越發詫異,挑眉望著自己的皇兄:“皇兄,可是有人對你說了什麽?”

仁德帝不動聲色:“怎麽?不想說?”

容王眉毛動了動,低著頭:“皇兄想聽什麽?”

仁德帝看了容王一番,忽然低哼一聲:“想聽聽威遠侯的事兒,還有沈從嘉,嗯,對,還有那位開茶莊的表哥。”

容王頓時汗顏,輕“咳”一聲道:“皇兄,你想多了,那些男子雖然心裏仰慕阿宴,不過卻只是泛泛之交而已。這都是以前的事兒了,自從阿宴嫁我為妃,這些人和她再無瓜葛。”

仁德帝看他一聽此事,便著力為容王妃辯解的樣子,也不由笑了,意味深長地看著容王:“永湛,其實能有一個女子入你心中,能讓你這般維護她,我看著也覺得高興。”

他手指頭微動了動,一時有些怔住,想著對於自己來說,或許這輩子不會有這樣一個女人吧。

他垂眸,嘆了口氣:“可是永湛,我一面為你高興,一面又隱約覺得,這樣並不好。”

容王皺眉:“皇兄,你這是什麽意思?”

仁德帝擰著眉,嚴肅地道:“你放了太多心思在你那容王妃身上了,作為一個皇家男兒,把一個女子看得如此之重,未必是一件好事。”

容王聽到這話,修長的睫毛微動,他頓時明白皇兄的意思了。

其實皇兄,已經看穿自己的心思了,是嗎?

他無奈地笑了下:“皇兄,我對皇位沒興趣,和她其實並沒有什麽幹系。”

可是仁德帝卻沒搭腔,他只是靜靜地飲下一杯酒。

“永湛,哥哥是希望你能幸福的,你現在這樣,嬌妻美子,其實極好。”

只是,到底他是自己的弟弟,生來總是要承擔一些屬於他的責任吧。

*********

兄弟二人正在這裏喝著小酒,吹著秋風,慢慢聊著,此時便見大太監為難地從外面喚道:“皇上,翊坤宮傳來消息,說是皇後暈倒了。”

仁德帝聽了,眉頭皺了皺,一聲不吭,繼續喝酒。

反倒是容王,挑眉,吩咐道:“速宣禦醫,同時派快馬前去容王府,請歐陽大夫前來。”

那大太監聽了,不由一驚,雖說這仁德帝視容王猶如臂膀,可是如今事關皇後,容王竟然代皇上下旨,不免讓他為難。

仁德帝見此,卻是扯出一個冷笑:“聽天由命吧!”

容王頓時無語了,對著那大太監冷聲斥道:“還不快去!”

這大太監頓時覺得容王一聲令下,凜冽冷意而來,竟頗有當今仁德帝的威勢,忙點頭:“是。”

仁德帝見那大太監出去,卻是搖頭,眸中有著嘲諷:“永湛,沒用的,若是該有的,終究會有。若是不該有的,便是強求也枉然。”

容王深吸了口氣,站在那裏挺拔的他,低頭凝視著仁德帝,卻隱約可見他眸中的一點蒼涼和頹然。

他忽然有種深沈而濃重的無奈。

這是他的皇兄,對他來說,如父如師如兄。

他重生而來,一為阿宴,二則是為了這位皇兄。

他希望皇兄能夠長命百歲,泰康安健。

可是現在,他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。

其實皇兄也是人,皇兄也會寂寞和孤獨,皇兄坐在那高高的帝位寶座上,也會如他一般的感到淒涼。

這樣的皇兄,他該怎麽去幫他?

於是在這麽一刻,容王皺眉,心中忽而對那孝賢皇後產生了無法抑制的厭惡。

這樣的一個女人,為什麽要成為皇兄的結發之妻?

憑她,怎麽配呢?

皇後那邊發生了這種事,縱然仁德帝已經聽之任之,可是他卻不能繼續留在敬舒宮。仁德帝深深明白人言可畏,如果他這個時候留在容王宮中不去探望皇後,那麽必將引起有心人的推測,而這又將為容王狼子野心輪調增加一個鐵板釘釘的證據。

於是仁德帝還是起身,前往了翊坤宮,到了那裏的時候,禦醫早已經來了。因這是中宮皇後,到底是比起其他普通妃嬪要重視,太醫院的三位首席禦醫都到了,就連容王府的歐陽大夫也在那裏站著呢。

一見仁德帝來了,眾人忙都跪下。

仁德帝淡道:“皇後怎麽樣了?”

幾個禦醫跪在那裏,其中太醫院首席王大夫忙恭敬地回話:“皇後憂慮過度,暈死過去。不過如今已經灌了參湯,醒轉過來了。臣等已經為皇後過脈,雖則胎象不穩,可是應並不無大礙。”

仁德帝聽到這個,一時面上不喜不憂,只是淡道:“都下去吧。”

眾位禦醫面面相覷,忙低著頭下去,一旁的宮娥並太監等人見此,也都魚貫而出。

片刻之後,寢殿內只剩下仁德帝,就這麽站在皇後榻前。

孝賢皇後掙紮著坐起來,臉色蒼白,神情頹然:“皇上……”

口中虛弱地喊著這個,她就要掙紮著爬起來,來到榻下跪拜皇上。

仁德帝見此,也沒吭聲,就那麽冷冷地望著。

孝賢皇後原本以為仁德帝好歹會攔她一攔,命她不必跪拜,可誰知道仁德帝根本是話都不說一句。沒奈何,她咬牙流著淚,來到了地上,小心翼翼地跪在那裏。

“皇上!臣妾有罪,臣妾沒能保護好腹中胎兒,險些小產,這都是臣妾的不是。”孝賢皇後一邊擦著眼淚,一邊哭泣。

仁德帝眸中透出厭煩,不過口中卻是淡道:“皇後,朕要你想的事情,可想明白了?”

皇後聞言一怔,咬著唇,委屈地道:“皇上,臣妾想明白了。這件事情臣妾翻來覆去地想,想來想去,滿宮中的妃嬪,哪一個不是溫柔良善之輩呢,誰會無緣無故地去戕害柔妃腹中的胎兒。可是唯有一人,她心中滿懷怨恨,怕是對皇上不滿,對那柔妃嫉恨,是以才會做出這等歹毒之事!”

仁德帝聽了,疲倦地合上雙眸:“說。”

皇後擡眸,含淚的眸中有著狠厲:“此人便是我的妹子凝昭容。今日在宴席之上,她一直心懷怨恨地望著懷了身孕的柔妃,她還想從珍妃手中抱過孩子,可是珍妃並不想把竹明公主交到她手裏,她當時臉色非常難看,眾人都是能看得出來的。後來,她退到了臣妾身邊,當時她就是緊挨著柔妃的,恨只恨當時臣妾一心去看容王妃的兩個小世子,竟未曾察覺,讓她害了柔妃肚子裏的孩子。這都是臣妾的不是,臣妾該死!”

說著,她陡然在那裏磕了一個響頭。

仁德帝見此,卻是挑眉淡問:“不是說柔妃肚子裏的孩子乃是食了不當之物麽,當時是凝昭容逼著柔妃吃了什麽?”

孝賢皇後一怔,她是沒想到皇上竟然質疑這個。

仁德帝掀起龍袍袍角,幹脆坐在一旁的交椅上,他見皇後怔在那裏,便嘲諷冷笑:“怎麽,皇後,說啊?”

孝賢皇後此時真個是有苦說不出,她猶豫了半響,嘴唇動了又動,最後只好道:“這個臣妾就委實不知了,若要知詳情,還是要問問凝昭容。”

仁德帝點頭:“好。既如此,來人啊。”

外面大太監其實是小心翼翼地註意著裏面的動靜呢,此時聽到仁德帝這麽說,便忙推門而來,恭敬地道:“皇上,可有什麽吩咐?”

仁德帝淡道:“命人拘拿凝昭容來此。”

孝賢皇後臉色一變,忙道:“皇上,此時夜深,不如明日再行審訊?”

仁德帝越發冷笑:“此等戕害我大昭皇朝子嗣之事,朕豈能姑息,自然是要連夜親審。”

孝賢皇後臉色蒼白地咬著唇:“是……”

片刻之後,驚魂甫定的凝昭容便被拘拿著帶入了皇後的寢宮之中,她一進來,看到跪在地上的皇後,便知道大事不妙,忙也跪在那裏。

“皇上,此事和臣妾實在無關!是皇後實在支撐不住,這才暈倒的,臣妾絕對不敢亂出什麽主意攛使皇後蒙蔽皇上的!”她跪在那裏,忙為自己澄清。

一時之間,孝賢皇後臉色微變,瞪著凝昭容,拼命給她使眼色。

可是凝昭容只一心為自己辯解,那裏顧得上看皇後呢。

仁德帝聽到這個,不怒反笑,無奈地搖頭笑道:“皇後啊皇後,你和你這妹子,也實在是讓朕大開眼界。”

仁德帝雖然在笑著,可是那說出的話,卻是偷著森寒的冷意。

這孝賢皇後也是熟知仁德帝的性情了,當下雖然跪著,卻是膝行來到了凝昭容身邊,擡手便給了凝昭容一巴掌:

“賤人,你如今大禍臨頭,戕害柔妃子嗣的手段被揭穿,你不思反悔,卻竟然試圖構陷本宮,實在是用心歹毒!”

凝昭容聽到這話,頓時瞪大了眼睛,不敢置信地望著皇後:“你?”

孝賢皇後轉首跪向仁德帝:“皇上,此女詭計多端,擅長巧言辯解,請皇上明察。”

說著這話,她顫巍巍的,幾乎無法跪在那裏,險些暈倒。

不過她依然蹙著眉,捂著肚子,柔弱地道:“皇上,臣妾萬萬不能被此女蒙蔽。”

仁德帝見此情景,沈吟片刻,便道:“皇後體虛,今夜已晚,皇後好生安歇吧,明日朕再派人嚴查。”

說著,便吩咐道:“來人,將凝昭容關在柴房之中,嚴加看管,沒有朕的命令,任何人不得靠近!”

一時就有人上前捉拿凝昭容離開,這凝昭容哪裏肯走,哭喊著道:“皇上,您聽臣妾解釋,這和臣妾無關啊!”

可是仁德帝卻是大步一邁,早已沒有了人影。

而這邊呢,皇後待到仁德帝離開,馬上擦了擦眼淚起來,叫來貼身侍女,寫了一封書函。

“你今夜無論如何也要設法將這個信函叫到敬伯爵府的人手中。不然的話,此事難以善了。”

於是當晚,這封信就輾轉被送到了敬伯爵府,並且呈現到了老祖宗面前。

老祖宗打開那信函,只見上面只寫著一行字:事敗露,此時必要舍卒保帥,不然皇後危矣,敬伯爵府危矣。

☆、134|132.8.26

容王回到房中,小心翼翼地來到榻邊,坐下。

往日裏兩個孩子都是奶嬤嬤陪著睡的,因今日特殊,便是由阿宴陪著睡。

他坐到榻邊,借著外面微弱的月光,看著錦帳裏的阿宴和孩子。

兩個孩子,子柯已經扭著胖乎乎的小身子,橫在那裏,霸道地將小肥腿兒蹬在了子軒的屁股上,而子軒則握著軟和的小拳頭,乖巧地靠著阿宴睡在那裏。

至於阿宴呢,則是安靜地躺在那裏,濃密的睫毛在精致的臉頰上垂著淡淡的陰影,挺翹的鼻子微微動著,一縷秀發拂在她白皙的臉頰上,烏發如墨,肌膚似雪,她便是不加修飾,依舊姿容絕美。

容王怔怔地望著這母子三人,一時心裏滿滿的都是幸福。想著此生此世的皇兄,何嘗不是上一世的自己?

他何嘗有幸,今生能得阿宴陪在身邊,又為自己生下這麽一對可人的寶貝。

正這麽想著的時候,阿宴的睫毛卻顫了下,猶如蝴蝶綻翅般,然後她便睜開了雙眼,醒了。

幽靜的寢室內,皎潔的月光下,她懵懂地望著容王,模糊地問:“現在是什麽時候了?”

容王脫衣上榻,口中道:“已經是醜時了。”

聽到這個,阿宴不由蹙眉:“那你怎麽還不曾睡。”

一邊說著,一邊起身,側首看了看內側的兩個娃兒:“該叫他們起來吃奶了,你去外面把奶媽叫進來。”

容王聽著,已經準備上榻的身體停下,看了眼內側的兩個孩兒:“這不是正睡著麽,怎麽忽然要吃?”

阿宴無奈地看著他:“你素日雖然也曾抱過他們,可是自然是不知,他們這才幾個月大,每夜總是要吃一兩次奶的,換兩次尿布的。”

說著,她伸手摸過去,卻見兩個孩子屁股底下果然是濕涼的。

當下不免愧疚心疼:

“平日裏兩個孩子都是跟著奶媽睡,我心裏雖然知道,可是到底沒什麽經驗。如今讓他們跟著我睡,雖說心裏明白,可是這一覺睡到這個時候,竟然險些忘記了。可憐的孩兒,這是冰著呢。怪不得子柯扭著身子,把個屁股都挪到子軒這邊來了,原來是冷到了。”

容王微詫,忙伸手摸過去,原來子柯屁股底下都是濕的,滑嫩的小屁股上還滴著尿呢。

他縮回手來,面無表情地拿了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帶尿的手:“我去叫奶媽吧。”

一時有點不明白,為何剛才還在和皇兄探討家國大事,皇嗣大業,轉瞬間他堂堂容王殿下就在這裏摸尿。

隨即轉念一想,或許這就是當爹的真實苦楚吧!

誰讓那兩個小家夥喊他一聲爹呢!

當下奶媽被叫進來了,她們也是習慣了的,知道這個時候也該醒過來吃奶了,於是各自進來,先幫著換了尿布和褥子,又開始分別餵起了兩個小世子。

容王見此,到底是不便,幹脆來到了外面廳中,坐在那裏。

等了約莫一茶盞的功夫吧,兩個奶媽都退出來了,見容王還在那裏坐著,便恭敬地道:“回稟殿下,兩位小世子已經歇下。”

容王點頭,當即踏入內室,卻見兩個小家夥正睡在裏面呢,阿宴則在外側,側躺在那裏,用溫柔的目光凝視著兩個孩兒。

她見容王進來,壓低聲音道:“今天沒什麽事吧,你這個時候才回來?”

正說著,就聞到容王身上的酒氣,不由蹙眉:“你竟喝酒了?”

其實她嫁給容王這麽久了,也未曾見過他喝酒。印象中他喜歡品茶,可是卻不愛喝酒的。

阿宴素日裏卻是聞不得酒味的,此時聞得這個,難免不喜,再一看榻裏面的那兩個白軟胖乎的團子,哪裏忍心讓他們被酒熏著,便幹脆道:

“你去外面抱廈睡吧,別在這裏了。滿身酒氣,讓小孩兒聞到不好的。”

可憐容王靜等了這麽許久,滿心以為可以躺在那裏抱著軟玉溫香睡了,誰知道竟然要被阿宴趕出去?

他心裏湧現出一股難言的情緒,委屈?這個不至於;難過?也沒到那地步?吃味?

容王不是滋味地看向榻裏面被阿宴精心呵護的兩個娃兒,蹙眉道:“你意思是把我趕出去,你在這裏陪著兩個孩兒睡覺?”

阿宴聽他那語氣中的不滿,頗有些詫異:“難道你是要讓我出去,然後你陪在這裏?”

容王頓時無言以對,忽然發現他和他的王妃實在是沒法說話了。

於是他幹脆過去,逮住阿宴的手,低啞地道:“阿宴,出去,你陪我睡。”

阿宴斜眼看他:“那兩個孩兒呢?”

容王看看裏面睡著的兩個胖小子,低哼一聲:“讓奶媽陪他們睡。”

啊?

阿宴眸中透出鄙視:“永湛,你不可以這樣。這可是你親生兒子。”

親生兒子?

管他是兒子還是老子,總之不能搶他的女人啊!

於是容王不由分說,拉著阿宴出去,一邊走出去,一邊吩咐守夜的宮娥道:“把奶媽叫過來,陪著小世子在這裏。”

阿宴無奈,掙紮道:“平日裏兩個兒子都是跟著奶媽睡的,今日我想著陪他們,你這當爹怎麽可以這樣?”

她被容王拽著,容王力氣大,手也箍得緊,她想掙脫都沒辦法,最後她沒奈何地道:“你今夜這是怎麽了?莫不是喝酒了發什麽酒瘋?你松開些吧,我手都疼了。”

容王這才放開,低頭一看,果然那手腕兒都紅了。

一時有些心疼,輕柔地摸著:“阿宴……”

阿宴無奈地瞪著他,眸中是千分萬分的不滿:“你今夜這是怎麽了,子軒和子柯正在屋裏面睡著呢,你就這麽把我拽出來。”

阿宴看看左右,卻見守夜的宮娥和太監都低著頭,不敢看向這裏。

她無奈地嘆了口氣,壓低聲音道:“讓人看在眼裏,這像什麽話,你啊——”

她心裏有氣,一時難免多說了兩句,誰知道正說著,容王那邊忽然將她狠狠摟住,然後低首過來,薄唇就這麽按在了她唇上。

沁涼的薄唇,帶著九醞春的苦澀,就這麽霸道而強勢地沁入她的口舌之中,她臉騰地一下子紅透了,想著不遠處的宮娥,開始的時候還努力掙紮,後來卻是掙紮不得了,身子開始癱軟。

容王的堅硬驟然而起,他將懷裏軟泥兒一般的阿宴箍緊了,打橫抱起來,啞聲道:“阿宴,再給我生個小郡主吧。”

他喜歡懷裏的女人,更喜歡她嬌喘連連的樣子,當然也喜歡她被自己弄大肚子後,為自己生兒育女。

上一世的容王,沒有兒女。

他不喜歡的女人,都沒辦法碰。

一碰就惡心。

高貴清冷的容王,做不來寵幸六宮夜無虛度的事兒。

於是六宮米分黛,不過形同虛設。

此時此刻,也許是今夜皇兄的孤寂讓他想起了曾經的那個自己,也許是喝下的幾杯苦酒讓他體內的熱意開始蓬勃起來,總之他現在身體堅硬熾熱,蓄勢待發,猶如一張繃緊的弓一般,亟待釋放。

容王抱起此時已經無力反抗,只能羞澀地躲在他懷裏的阿宴,四處看去,因這敬舒宮到底是荒廢了許久的,此時若要找一處寢室來,倒也沒有閑置的。

他目光落到那處書房,想起那裏有一個軟榻的,便大步過去。

到了那書房,他踢開門,走過去,果然見書架一旁的軟榻還在,且上面被褥是幹凈的,當下就將阿宴放下。

阿宴驟然被放在陌生的地方,擡眸四處看時,才見這裏是之前來過的書房,不由嬌喘著道:“怎麽來了這裏,你羞不羞啊!”

容王啞聲道:“不羞。”

阿宴聽得這話,忽覺得頭疼不已,她以前怎麽就不知道,她這個看似清冷孤傲的男人,竟是如此的不知羞恥!

這大半夜的,把她從房裏揪出來,大月亮底下親了一番,又抱著扔到了這書房,這是要在書房裏行茍且之事?阿宴瞪大眼睛,無語地望著容王。

容王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,燒灼的目光盯著她,健壯修長的身子緩緩壓下來,暗啞地道:“這不是茍且之事,這是夫妻敦倫。若我不和你敦倫,你怎麽可能為我生一個小郡主。”

阿宴聽他這麽霸道帶著酒氣的話,越發臉紅,這種羞恥得話也虧得他能說得出口。他做出這種事,竟然還有理了?

她看看四周,只見周圍有書架有案桌,還有昔日容王所做的那個矮凳子,一時她忽有種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房事的羞恥感,便掙紮道:“不行,永湛,這裏是書房!”

可是她的聲音嬌軟無力,聽在容王耳中,卻是欲迎還拒。

阿宴嗚嗚咽咽的,開始的時候還試圖掙紮,後來被任憑他施展了。

再到後來,更是緊攬著他的頸子,一疊聲地喚著他的名字。

☆、135|132.8.26

當一切平息的時候,容王酒意漸漸醒過來了,他摟著身上香汗淋漓的阿宴,親了親她赤著的纖肩,喃聲道:“阿宴,睡吧……”

三更半夜的,阿宴本來是極困的,此時被弄了這麽一場,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坦和滿足,就連腳趾頭都懶洋洋的不想蜷動一下的。

她倚靠在他堅實的胳膊上,目光越過他略顯賁起的胸膛,便看到不遠處的書案,書架,筆筒,以及那把紫檀木椅下的小凳子。

恍惚中,她好像看到一個沈默的小小孩童,就這麽坐在那裏,一聲不吭,靜靜地聽著哥哥讀書。

她收回目光,視線落在容王臉上,黑暗之中,卻見他一雙細眸深沈,仿佛一潭黑泉,英挺的劍眉斜飛入鬢,挺直的鼻子下,削薄的唇微微抿著。

從來都知道這個男人生得俊美而深刻,仿佛被人一筆一劃精心雕琢而成,此時黑亮的發絲從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上垂過,她忍不住擡起手指,輕輕握在手裏。

“永湛……”她低聲叫了下。

“嗯?”饜足之後的少年,聲音沙啞粗噶,深沈難測的眸子微微瞇著,感受著懷裏的女人輕輕在他胸膛上摩挲。

“你小時候在這裏讀書的事兒,到現在都還記得呢?”

阿宴埋首在他帶著汗味和酒意的胸膛上,此時此刻,那味道並不覺得難聞,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男人味。

她將臉貼在那裏,柔聲這麽問。

其實就是忽然想知道他小時候的事兒,他以前的事兒。所有自己不知道的關於他的事兒,都想知道。

甚至於想跑到那個前世,去追問下關於他上輩子的事兒呢。

她伸出纖細的臂膀,霸道地攬著他的緊瘦的腰桿:“說說嘛,我想聽你小時候的事兒。”

少年低啞一笑,淡道:“其實小時候實在沒什麽可說的。”

一個不受寵的皇子,一個沈默的孩子,一個跟著那金刀大馬的皇兄長大的少年,他原本就是這麽簡單,一切乏善可陳。只不過因為權力,因為地位,也因為尊貴,所以在遠處的人看來,有些飄渺深沈以及高不可攀罷了。

去掉那層外殼,去掉那光耀的功勳和背景,他就是那個站在聚天閣上,遙遠地望著喜歡的女人而不敢走到她面前的少年。

容王瞇起的眸子漸漸泛起暖意,他垂眸,低首看了眼躺在自己懷裏的女人,她青絲鋪滿了床榻,纖細的手臂占有似的環著自己,嬌柔絕美的小臉兒癡癡地貼著自己的胳膊。

她每每被自己弄得情不能自己,卻依然歡喜地承受著,她為自己生兒育女,陪著自己賞花賞月,度過一個又一個夜晚。

其實上輩子只是遠遠地看,真得不知道,原來有這麽一個女人陪著,竟然是如此飽滿的幸福。如果他知道的話,是不是上輩子就不會那麽只是遠遠地看著,竟然自以為是想著她嫁人了幸福就好。

如果重來一次,他是不是會強悍地奪臣子之愛,無論她是否願意,都要留在她身子,讓她陪著自己,在男女敦倫之中沈淪,給自己孕育骨血生育孩兒。

想到這裏,容王越發瞇起眸子,攬著阿宴纖細腰肢的大手卻是用了幾分力道,箍住。

阿宴頓時微驚,“啊——”的一聲,低呼出來。

聲音綿軟得就如同絲緞滑過一般。

容王未曾睜開雙眸,只是淡淡地道:“怎麽了?”

阿宴嬌軟地拍打著容王的胸膛,委屈地道:“疼!”

容王唇邊泛起一點笑,合著眸子道:“有多疼?”

阿宴將鼻子在他胸膛上蹭:“疼著呢!”

容王因長年練武而略顯粗糲的拇指在阿宴細軟的腰肢上輕輕摩挲著,滿意地感到她扭著腰兒躲閃。

他收起笑,強硬而輕淡地道:“就是要讓你疼。”

阿宴詫異地擡起眸,看向容王。

可是容王閉著眼睛呢,他神情模糊,實在是看不真切。

阿宴在這薄淡的月色中凝視了容王一會兒,卻見容王閉著眼睛也不吭聲,還以為他睡著了,一時想著他到底是累了吧,又喝了酒的。當下便不再說什麽,兀自將臉蛋靠在他胳膊上,準備睡去。

誰知道這裏剛閉上眼睛,沒多久呢,就聽到黑暗中,暗啞低沈的聲音響起。

“讓你疼,就是要你記住,生生世世,都不要把我忘記了。”

阿宴驟然擡起眸子,看過來。

可是容王這次閉著眼睛,鼻息勻稱,看起來是真得睡著了。

第二天一大早,阿宴這邊睡醒了,在書房裏睡了一夜,實在是羞煞人也。青絲蓬亂,衣衫扔得到處都是,阿宴拿一個錦被裹住,下了榻去找昨夜被容王扔掉的衣服。找來找去,卻不見了一個小衣。

容王擰眉,環視四周,淡道:“找不到就算了。”

阿宴跺腳:“怎麽可以算了,若是被人看到,那太丟人了!”

容王見此,沒辦法,只好披上衣衫,幫著她一起找。

又找了半響,還是不見,阿宴頓時好生羞憤,瞪著容王道:“看你這浪蕩的,把我小衣丟在這裏,若是被個宮娥太監看到,傳出去,這可怎麽是好!”

容王倒是不急不躁,淡道:“我命宮娥守在這裏,慢慢找來就是。她們即知你們曾夜宿此處,既得了小衣,焉有不送還的道理?”

阿宴想想,原本也是這個道理,只是她到底沒有他那麽堅實的臉皮,竟然也不曾臉紅。

沒奈何,心裏還記掛著她兩個孩兒呢,當下只好點頭:“那就這麽辦吧。”

離開了書房,匆忙回到了寢室內,卻見子軒和子柯都已經醒了,他們乍然來到了新地方,正在那裏興奮地揮舞著小拳頭,四處看呢。

見到阿宴過來,兩個人都扭過臉兒來,清澈的眼眸中帶著興奮,沖著阿宴這個方向用那小手抓啊抓,仿佛在說“娘親過來抱抱……”

阿宴一見他們兩個,就忍不住笑起來,眸中頓時沒有了剛才面對容王的沒好氣,當下趕緊笑著過去,抱起一個在懷裏,輕軟的小骨肉啊,真是把一顆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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